瑞士人拒绝“天上掉馅饼”展现经济理性

第一财经日报

每个瑞士居民都可以从政府那里领到一笔“无条件基本工资”，成年人每月2500瑞士法郎（约合1.68万元）、未成年人每月625瑞郎（约合4205元）——这是瑞士一些知识分子发起的一项动议。这个动议看上去十分诱人，并且走到了全民公投的决策程序。

但在6月5日举行的公投中，这项动议被76%的选民否决。也就是说，瑞士人民拒绝政府免费发红包。

瑞士人的行动表现出，他们对经济的原理和财富的性质有成熟的认识和坚定的理念。这些理念，是支撑瑞士经济高度繁荣的思想基石。市场经济的有效运行需要思想理念的支撑，对中国这样的发展中经济体来说，要想跨越中等收入陷阱，人民大众对现代经济哲学的普遍认知是十分必要的。

公投之前，瑞士的动议反对者已经论证说，这项动议颠覆了“个人对社会的责任”和“劳动求生存”的瑞士社会基本价值观，给民众尤其是年轻人传递了错误的信息。瑞士企业界也对该动议加以批评，认为提高税收必将导致生产成本增加，威胁就业，逼迫企业迁移至经营成本更低的海外。

因此，大多数瑞士人拒绝了看似美丽的“无条件发红包”。他们坚信劳动创造财富的基本原理，杜绝短期利益的诱惑。他们深知，政府不创造财富，只能分配财富（同时消耗一部分），“超级福利社会”会有严重问题，天上掉下来的馅饼，最终还需要自己加价买单。

在瑞士，类似案例还有不少，说明瑞士人对经济学原理的认知十分坚定。瑞士有“公投之国”之称，靠投票解决国家的大小事务，已经成了瑞士人生活方式的一部分。从1848年至今，瑞士已经进行过570多次全民公投，超过其他所有国家公投次数的总和。2012年3月瑞士公投，以67%反对票否决了“6周带薪假期”。6周带薪假期是很多人巴不得让政府强制实行的福利，不过瑞士人深知这些福利理应劳资双方自愿协议，理智地将公权力拒之门外。类似的还有2014年5月公投，76%的反对票，否决“最低工资标准”；2015年3月瑞士公投，以92%的反对票，否决“征收不可再生能源税”，等等。

以上公投案例，反映出瑞士人对现代经济运转的认知，十分成熟、深入。因此，不会掉进民粹理念的陷阱。而从这个角度去观察掉进“中等收入陷阱”的国家，会发现经济上的“中等收入陷阱”跟观念上的民粹理念的陷阱往往是并生的，典型的就是拉美几国。

当然，发起这项提议的瑞士人，动机也不是民粹式的分钱那么简单，这里面有福利国家、机器人与人等几个涉及到欧洲和技术的时代大命题。动议起初由瑞士一些艺术家和作家、记者提起，他们的理由是，无差别的基本工资保障可以让所有人都能“有尊严地生活和参与社会活动，特别是，当越来越多工种被机器人取代，当越来越多行业实现低人力成本的自动化和智能化，社会财富的分配方法应当有所调整与变通”。因此，随着时间推移、未来演进为现实时，瑞士人做出新的判断也不是没有可能。但即便机器人可以养活人类，人类也应该通过劳动和创造来产生新的价值，恐怕这将会是瑞士不变的价值观。

对尚处于发展中阶段的中国来说，瑞士公投有许多有益的启示。市场经济的运行，需要每一个参与者的成熟和理性。P2P批量崩塌、股市严重羊群效应、民间高利贷席卷多地等许多事件，都表明普通民众对现代经济的认知之薄弱，这些会影响经济正常发展以及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这一历史命题。经济学原理的普及，是值得包括本报在内的社会各界一起努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