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盛对话对冲基金大佬：现在没什么自由市场

今年早些时候，橡树资本创始人Howard Marks曾问过一个也许是资本市场最重要的问题：如果大量高收益债券ETF持有人决定同时抛售，那将发生什么？

显然，答案是：这类市场将出现大规模的、非多元化的、单向的资金流动，这将导致这类ETF基金经理们被迫向银行求援紧急流动性，以满足客户的赎回要求，或者向日益弱化的企业债二级市场抛售优先债。前一种选择类似坐而等死，后一种选择有可能触发因迅速低价抛售而导致的全面恐慌情绪。

Howard Marks近日与高盛开展了一场对话，话题涉及市场操纵、投资者心理等。美国金融博客Zerohedge从高盛Fortnightly Thoughts报告中摘录了其中的一些重点：

我们如何理解投资者的心理，并运用它来做决策？

Howard Marks：是投资者的心理波动让人们陷入了大麻烦，特别是在投资者情绪在错误的时间趋向错误的方向的时候。当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，人们就会变得贪婪而狂热。如果时机不对，人们就会感到恐惧，开始谨慎起来。而这恰恰是错误的。控制内心的恐惧和贪婪很重要。

现在已经是信息过剩的时代了，为何行为模式和错误还会重复？我们注定要重复犯过的错误吗？

Howard Marks：最重要的是，即使了解金融史是非常重要的，要求人们去研究它也不会有什么不同，因为他们会忽略历史留给我们的教训。人们在选择相信某个事物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强烈的信念：如果它是真的，那会让他们发财。古希腊最伟大的政治家、演说家和雄辩家、希腊联军统帅狄摩西尼(Demosthenes)曾经说过：“就一个人的希望而言，他通常会相信那是真的。”这种信念就像是一部电影里演过的场景一样：一个肩膀上站着小天使，另一个肩膀上站着魔鬼。而投资者的一个肩上站着谨慎和过去的投资经验，另一个肩膀上则站着贪婪。绝大多数时候，贪婪赢了。

是波动性令人们对股市产生了恐惧吗？特别是2000年科技股泡沫破裂之后？

Howard Marks：波动性是双向的，分别发生在上涨和下跌两个方向。但是，人们不喜欢的是下跌，而不是波动性本身。2000年的时候，人们追求股市上涨，但却忘了问问自己“代价是什么”。近些年，人们追求投资的安全性和收益，但还是忽略了同样的问题。今天，人们为追求债市的安全和回报所付出的代价是历史上最高的。

你觉得目前的利率低吗？

Howard Marks：是的。关键是：今天，你无法稳稳地获得像样的回报。就在六七年前，你可以购买三到五年期国债，取得6%左右的收益率。因此，那时候既能获得安全性，又能获得回报。但现在就不同了，投资者们不得不作出艰难的抉择：要安全性还是要收益。如果投资者希望获得绝对的安全性，他们就无法得到太多投资回报。而如果选择了投资回报，那就完全无法避免风险。这在利率被联邦政府压制的今天就更具挑战性了。这是集中管理的经济决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之一。人们谈论自由市场的智慧，就是所谓“看不见的手”，但如今已经没有金钱的自由市场了。利率处于非正常状态，因为政府将它们设定在了那个层面上。自由市场优化长期资源配置，而被管理的市场则扭曲了资源配置。这不是一件好事……尽管四年前为了避免市场彻底崩盘和重启资本市场，这是绝对必要的。

在目前的情况下，你的关注度和担忧程度和06年、07年一样高吗？

Howard Marks：当年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没有现在这么多。但现在，我只是谨慎，就像我在04年和05年时候那样。也许有人会说我过早谨慎了。

如果是人性导致了泡沫和崩溃，那你认为资产管理应当更多地交给机器来做、并减少人的管理吗？

Howard Marks：不，我完全不同意。那些质疑低效市场的存在、并能够从中获利的人们可能与我意见相左。但是，如果你认为你正在像我一样尝试着在一个低效率的市场中进行投资，通过向伟大的人的方向迈进、研究发展一个有效投资的方法、猎取那些被低估的资产、控制好心态、理解你所处的周期，那么，很多事情都可以实现。我并不是说人人都应该试着这么做。事实上，计算机算法或者指数型基金可能比很多人都做得好。但在橡树资本，我们并不依赖计算机算法。我们是基本面投资者，我们的投资方法是“非定量的商店”。只要有对手方犯了错误，没能充分理解资产、感情用事、高吸低抛，我们就会继续发现机会来获取优异的风险调整后的投资回报。这一点我非常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