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国是国际贸易“受害者”吗？

上海金融报

美国近期推出的关税措施，在国际上饱受抨击。美国总统特朗普一直认为美国是国际贸易的输家，其庞大的贸易赤字证明美国被贸易伙伴占便宜。在国际贸易上，美国真的是受害者吗？

表面上，数据的确显示美国在国际贸易方面表现不理想。美国上一次录得贸易盈余，已经要追溯至1975年，至今连续42年录得赤字，且此趋势在可预见的将来都难以逆转。

一个国家的贸易差额为正数，即出口高于进口，就处于贸易盈余或顺差状态，反之被称作赤字或逆差。无论哪种称谓，都仿佛显示净出口为正数一定是好事，为负数则是坏事。然而，贸易赤字的本质是一个国家的消费比产出高。换言之，如果没有国际贸易，现时的贸易赤字国仅凭国内生产力，将无法维持现有消费水平。

2017年，美国商品贸易赤字为8112亿美元，服务贸易则录得2428　亿美元盈余，因此贸易赤字为5684亿美元。由于GDP量度的是国内生产总值，这接近5700亿美元的逆差，在GDP总量的统计上是拖累。然而，换个角度分析，则反映美国去年的实际消费比国内生产能力高出5700亿美元。过去数十年，国际贸易壁垒显著下降，确是美国连续42年录得逆差的其中一个因素。正因为国际贸易长足发展，美国消费者才能享受高于其生产力的消费水平，刚好与“被占便宜”的控诉相反。

当然，贸易赤字并非免费午餐。如果一个国家长年累月进口显著高于出口，将对其汇率及利率构成压力。具体来说，贸易赤字持续高企，往往会导致本国货币贬值及利率上升。传统理论普遍认为，弱势货币对刺激出口有利，但这其实是相当短暂的影响，且有本末倒置之嫌。在中长期，贸易顺差是支持汇率的重要因素，只有贸易表现维持良好的国家，才有能力保持汇率稳定。汇市中为数不多的强势货币，如瑞士法郎、日元、欧元面世前的德国马克，以及与美元脱钩后的人民币，与瑞士、日本、德国、中国的强劲出口表现密不可分。假若美国是一个普通经济体，年复一年的庞大贸赤恐怕早已导致美元大幅贬值、债息上扬。

然而，受惠于美元作为全球首屈一指储备货币的特殊地位，美国近乎完美地躲过了持续巨额贸赤的代价。国际商品普遍以美元计价；美元占全球外汇储备超过六成；全球近四成支付用美元交易，美国国债亦是全球最受追捧、流动性最高的安全资产。

因此，贸易盈余国往往把赚取的大量外汇，重新投入美债或其它美元资产，压低美国债息。长期享受高于其国内生产力的消费水平，而无需过分担忧对汇率及利率的负面影响，是只有美国才能享受的特权。

诚然，如特朗普政府所说，美国事实上是全球主要经济体中贸易壁垒较少，贸易开放程度较高的国家。但若由此得出美国是受害者的结论，则明显与事实不符。自由贸易任重道远，需各国通力合作，才能达至共赢。